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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晚宴中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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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關系一向好,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宋青青一臉渴盼地拉著杜盼盼的手。

杜盼盼幹笑兩聲,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我們都不怎麽聯系的……”

“拜托你了,盼盼,我實在不知道找誰。”

“好吧。”杜盼盼實在是受不住那熱切的眼神,她聳聳肩,“你回去吧,不用太擔心了,我要是能找到他,就叫他來給你負荊請罪。”

杜盼盼送走宋青青,回到沙發上斜臥著,隨手拿起書,卻已經看不進去了,便拿起一旁的手機,首字母是“D”:“Demon”。按下撥打建。

沒有響一聲就接通了,杜盼盼是很努力才沒有讓自己的聲音裏流露出得意來,回想起剛剛宋青青急切窘迫的樣子……她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很好呢。

“你在哪呢?莫少?”

“不會吧……你別多想。”杜盼盼安慰她,莫子斐本來就放浪慣了,三天不見人算少的了……再說了,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盼盼,你們兩個關系一向好,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宋青青一臉渴盼地拉著杜盼盼的手。

杜盼盼幹笑兩聲,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我們都不怎麽聯系的……”

“拜托你了,盼盼,我實在不知道找誰。”

“好吧。”杜盼盼實在是受不住那熱切的眼神,她聳聳肩,“你回去吧,不用太擔心了,我要是能找到他,就叫他來給你負荊請罪。”

杜盼盼送走宋青青,回到沙發上斜臥著,隨手拿起書,卻已經看不進去了,便拿起一旁的手機,首字母是“D”:“Demon”。按下撥打建。

沒有響一聲就接通了,杜盼盼是很努力才沒有讓自己的聲音裏流露出得意來,回想起剛剛宋青青急切窘迫的樣子……她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很好呢。

“你在哪呢?莫少?”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親上了吼吼吼。

願你們今天都能做個春天的夢。

蠢作者真的要去覆習了。

麽麽噠

寒假再約

PS:漲了一個收藏,蠢作者的心情是難以言喻的~~愛你們喲!

☆、春意

“杜小姐怎麽會有空給我打電話?”

莫子斐帶著醉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夾雜著電音的喧鬧和女人的笑聲。杜盼盼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他又在酒吧買醉了。

“宋青青剛剛來找我,說她……”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你說什麽?我聽不清……”莫子斐仿佛把手機拿得很遠,杜盼盼只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震得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杜盼盼看了一下時間,晚上她和符雲程約了一起吃飯,現在下午三點,時間應該還充裕,她便懶懶地問:“‘藍莓’還是‘玫瑰’?”

莫子斐低低地笑了,聲音仿佛從胸腔裏發出來,磁性又撩人,“‘玫瑰’,等你。”

電話掛斷。

放下手機,杜小姐從沙發上起身。

“Susan,我那條黑色及踝開叉長裙呢,一字領的……”

夜幕籠罩在星野園的上空,月色溫柔,別墅仿佛攏上了一層銀輝,安靜的,悄無聲息。門前空曠的大草坪上,夜風清新地拂過青草上的露水,露水滑落泥土裏,悄無聲息。

三樓符二少的房間也是安靜的,黑暗的,空氣中飄蕩著堅果的沐浴露清香還有男士香水的醇綿淡香。“你身上香香的真好聞,是什麽香水來著?”一個清脆的女聲地在黑暗中響起,然後是被子的窸窣聲。

且歡往符雲響身邊挪了一點,符雲響也立刻往外挪了一點。

“Cotton T-shirt。”回答的是一個磁性的男聲。

且歡皺眉,你小心掉下去。自從她穿著他的睡衣從浴室裏出來以後,他都沒有看過她一眼,還睡得離她那麽遠……人家不就是想靠得近點嘛。且歡紅著臉嘟嘴,拉起自己身上的睡衣領口聞了聞,也有好聞的淡香味。符雲響有點臉紅,還好夜色擋住了。

“我們說話吧。”清淩淩的女聲再次響起。

“嗯。”

卻不知道說什麽。

符雲響閉上眼,且歡側臥著看他,朦朧的月色勾勒出他好看的側臉,且歡忍不住伸手去碰他那纖長的睫毛,還沒有碰到,手就被捉住了。

“別鬧。”符雲響的聲音還是低沈穩重的,像大提琴的琴音。

且歡嘻嘻一笑,也收回手學他的樣子仰躺著,看著天花板,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黑亮亮的。

“雲響……”她輕輕地叫他。

“嗯?”

“雖說你爺爺偏心,但他如果出了什麽事,你也會很難過吧。”

符雲響睜開眼,偏頭看了她一眼,夜色中她的面容沈靜姣好,她沒有看他,黑發柔順地披落在耳側,略有些淩亂,卻溫暖得讓人想靠近。

他看著她,“為什麽這麽問?”

且歡再次翻身,暗夜中,被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沒什麽,”她把頭埋在他手臂上,“有點冷。”說著伸手去握他的手,她的手冰涼,他的手卻已暖和了,溫暖幹燥的手掌讓她整個人都漸漸地暖起來。符雲響象征性地掙了掙,沒有掙開也就隨她握著。

“睡吧,好夢。”符雲響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且歡微笑,他的溫暖讓她貪戀,讓她動搖,可惜,那冰冷黑暗的她的世界,還需要她一個人去面對。

話說杜小姐在“玫瑰”最黑暗的角落看到莫子斐的時候,他仍是和往常一樣,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大波浪卷發的美女正坐在他腿上,在他耳邊笑著說著什麽。

杜盼盼也不在乎,脫下身上罩著的白羊絨披衫,就坐在了莫子斐身邊,雙腿優雅的交疊,露出纖細合度的小腿,腳上一雙白色的細高跟。

別說是莫子斐了,連他腿上坐著的大波浪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好意思,我想和我哥哥說幾句話。”杜盼盼摘下鼻梁上的墨鏡,露出她人畜無害的笑容看著她。

大波浪看看她,又看看莫子斐,莫子斐只是玩味地笑著,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大波浪只好從他腿上下來,哼哼唧唧地踩著細高跟走了。

莫子斐看見杜盼盼總是忍不住動手動腳,杜盼盼一摘下手上的黑色漆皮手套,就被莫少抓住了一只手往懷裏帶,“你來了。”

杜盼盼優雅地翻了一個白眼,也不抽回手,只露了露她的小酒窩,“你的女朋友今天來找過我。”

“嗯?”莫子斐揉捏著她白皙滑嫩的手,仿佛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

“你有空就多陪陪人家,找你居然都找到我這裏來了……你最近都忙什麽呢?”

莫子斐眨眨眼,“你留下我就告訴你。”

杜盼盼果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優雅地站起來攏了攏頭發,“我要去陪未婚夫吃飯了……要我幫你把剛剛那個美女叫過來嗎?”

“不必,”莫子斐揉了揉自己的腿,“她剛剛坐得我腿都麻了。”

清晨的陽光灑向大地。

昨天符雲響打電話叫陳阿姨晚上不用上來,結果兩個人都不記得拉一下遮光簾。陽光大把大把地曬在床上。

散發出一陣好聞的溫暖的氣息,夾雜著純棉T恤的淡淡香水味。

且歡向來醒得比較早,睜開眼就看見符雲響無辜幹凈的睡臉,他們面對面睡著,呼吸可聞,近得且歡都能數清他的睫毛,她輕輕地在睫毛上吻了吻,然後快速縮回來,他的鼻梁很挺拔,符家的人都有這樣挺拔的鼻子,她又輕輕在他鼻梁上吻了下,又很快縮回來……然後是嘴唇了,她有點魔怔般地伸手去感受他嘴唇上的紋路。

“怎麽不親了?”那張好看的嘴唇突然動了,且歡吃了一驚,觸電般地收回手來,還沒等反應過來,符雲響就吻住了她的唇,他們靠得那樣近,他做這個動作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當感覺到他的舌尖試圖攻城深入的時候,且歡才反應過來,雙手抵住他的胸口,死命地往外推他,“沒……唔……刷牙……”

無奈且歡地抵抗太堅決,符雲響無奈地松開她,“我不嫌棄你。”

“我嫌棄你呀!”且歡馬上說。

符雲響作勢又要吻下來,且歡一個鯉魚打挺跳下了床,“我嫌棄我自己還不行嗎?我去刷牙……”說著惶惶亂亂地披上他的睡袍,穿上他的拖鞋就進了衛生間。

看著衣袍下白皙纖細的小腿消失在視線裏,符雲響默默地用被子蒙上了臉。

接下來的日子就很平穩順遂了。

且歡得到消息周牧要去C市出差,短期內不會回來,至於她手上掌握的資料,在和宋槐、路均討論後,他們一致認為應該先按兵不動。

且歡和符雲響的關系更是如同蜜裏調油,黏得分不開。好幾個雲暖在宿舍的夜晚,且歡都會悄悄在熄燈後抱著枕頭睡到符二少的房間,然後隔天一大早再悄悄地抱著枕頭回去。雖然符雲響內心深處對於這種蓋著棉被純聊天的行為十分不滿,但也從來沒有表露過半分,或許是因為私底下也占了不少便宜的關系。也有兩個人正甜甜蜜蜜,麗姨突然敲門端著水果進來的時候,兩個人仿佛兩個彈簧一般飛快地彈開。

這樣的地下戀情,反而給他們的感情增添了刺激和甜蜜。

直到,雲暖放假了。

因為,新年要來了。

星野園·Pemberly

“且歡姐姐,我這個窗花剪得怎麽樣?”

作為一棟歐式建築,符宅已經充滿了中式年味,符老爺子在遙遠的不知是地中海還是哪裏寄來了他親手寫下的春聯,筆鋒犀利,很有氣勢,“月落烏啼冬去也,喜上梅梢春來報”橫批“萬物生春”。寄來的第二天,馮叔就已經掛在了大門上,頗有幾分不倫不類的感覺。廚房外的吊鉤上掛上了臘肉和鰻魚,窗玻璃上也貼滿了大紅色的窗花,麗姨手最巧,剪的窗花又精致又漂亮。且歡和雲暖就稍遜一籌了。

雲暖剛剪好一個,一攤開,中間空了一大塊。她哀怨地丟下剪刀,直接躺倒在符雲響的大床上。

符雲響好笑地看著她剪的那個窗花,隨手拿起剪刀,又新拿了一張紙,照著雜志上的圖示剪起來。

且歡還在打著草稿,符雲響已經剪好了一個,在且歡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攤開了那張窗花,花紋繁覆,剪得精細無比,符雲響微笑,聲音溫柔,“我起來不方便,麻煩你幫我貼上。”

辛苦了一早上,幾乎每個房間都貼遍了,連符雲程的房間也被雲暖貼上了那幾個她剪好卻被所有人嫌棄的窗花。

春寒料峭,春意濃濃。

“麗姨煮了餃子上來了。”雲暖興奮地幫著麗姨端來那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好香啊。”

“麗姨,你叫上馮叔一起上來吃吧,一起吃熱鬧。”且歡摘下被熱氣熏得起霧的眼鏡,給每個人的小碟子上倒上醋,還添上一些蒜末。

電視新聞裏H市正下著漫天大雪,山區的道路都結冰了。

而電視機前的人,雲暖和且歡坐在床上,馮叔、麗姨和符二少坐在椅子上,圍成一圈吃著熱氣騰騰的餃子,沒開熱空調都不覺得冷。

雲暖吃了一個韭菜餡的餃子還一直在她耳邊說話,急得且歡一直往她碗裏夾餃子,想讓她少說話。

屋外春寒料峭,春意濃濃。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特輯,雙手奉上。

新年好呀!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年夜飯

星野園·Pemberly

透過糊著大紅窗花的玻璃窗,屋外天色已經黑了,室內燈光全兩著,明亮寬敞,屋裏的人正忙成一團。

“為什麽每次杜盼盼來都要這麽大陣仗。”雲暖不樂意地撅嘴,雙手撐著一把椅子的椅背,無所事事。

且歡剛從家裏回來,在門口換鞋,聽到雲暖這麽說,笑了一下,“今天杜小姐要來嗎?”

“且歡姐姐,你可回來了,你不在這幾天,我和二哥都可想你了。”雲暖興沖沖地跑上來,接過她手裏的大包小包,頭也不回地說,“是不是,二哥?”

且歡把脖子上的圍巾繞下來,取下冒著蒸汽的眼鏡,這才看見大廳裏坐在輪椅上的符雲響,屋裏打著熱空調,他上身只有一件白色的毛衣,還有一條紅色的圍巾……且歡送的新年禮物。

符雲響微笑,點點頭。

且歡臉紅了一下,“陳阿姨回來了嗎?”

“沒有……馮叔扶我下來的。”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

且歡看著他,他的眼神仍是十年如一日的幽深,只是又帶點哀怨……且歡想或許是因為在家的時候都沒有打電話給他,如果不是雲暖還在,真想撲到他懷裏給他一個熊抱。

“晚點子斐還有宋小姐也會來。”符雲響看著她。

且歡楞楞地點頭。

“推我去閱讀室吧。”

且歡看著他,他的眸光中頗有深意,且歡一下就懂了,臉騰地紅了,慌忙走到他身後,“哦,好、好吧。”

“去閱讀室幹嘛?”雲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往嘴裏放了一塊蘋果。

“當然是學習,哪像你……一天天的不務正業。”符雲響一身正氣地說。

在閱讀室的五分鐘後。

“你,你這是學習啊……”且歡紅著臉推他。

她整個人都坐在他腿上,唇色嬌艷欲滴臉上的紅暈襯得她的皮膚更白,眸色更亮。符雲響又低下頭狠狠地吻了吻她。

且歡戳著他的胸膛小聲咕噥,你這才是不務正業。

“怎麽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符雲響看著她,一雙眼睛發著黑黢黢的光……終於開始清算舊賬了,和他處久了,且歡覺得其實這個人很小心眼的。

且歡義正言辭地解釋說:“每天都在走親戚,在家的時候我媽也都在我旁邊,要是看到我打電話肯定會刨根問底的。”

“那晚上你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呢?”符雲響恨恨地咬她的耳垂,且歡在他胳膊上重重擰了一下,他才吃痛松開她。“我不是怕你已經睡了嗎,吵到你休息。”話說得很是乖巧,“別再在這待了,待會兒客人來了。”

“想我嗎?”符雲響用鼻尖蹭著她的。

呼吸間盡是他的氣息,聲音喑啞性、感,且歡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嗯”了一聲。

眼看兩人磨蹭了有十分鐘,且歡才對著手機理了理妝容,推著符雲響慢條斯理地去了大廳。

唉,處於熱戀期的人呢,真是一刻都分開不得。

杜盼盼仍照舊比約定的時間來晚了半個小時,穿著一襲駝色鬥篷,優雅地捏著個小包,十指都塗著淡粉色的指甲油。一進門,杜小姐就開始送禮物,一人一份,連且歡陳阿姨都算進去了。

“哎呀,盼盼你怎麽這麽客氣啊!”麗姨拿著那條高檔的針織圍巾,喜歡得不行。

“謝謝。”且歡收到的是一條Tiffany項鏈。杜盼盼的雙眼笑成了彎月牙,“不客氣。”

“坐吧。”符雲程給杜盼盼拉開椅子。

已經坐在座位上的莫子斐翹著二郎腿,看著杜盼盼造作的微笑,“杜小姐,我的禮物呢?”杜盼盼的笑容一僵,隨後一臉無辜地看向符雲程,“雲程,你真是的,怎麽不早跟我說子斐和青青也會來。”

“哎,我給忘了。”符雲程很上道地接過話。

杜盼盼很羞愧的樣子,“不好意思青青,我不知道你們今天也過來,不然我就……”

“沒關系的。”宋青青忙尷尬地說。

雲暖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掩飾她對宋青青的不喜,飯局上也照舊我行我素,一個勁兒地往莫子斐碗裏夾菜,“子斐哥哥,你看你都瘦了,多吃點……麗姨可都進入‘家有大廚’決賽了呢。”

“是嗎?麗姨的廚藝真的越來越好了。”莫子斐笑著說。

麗姨老臉一紅,“哪裏那裏,你們喜歡吃就好。”

飯桌上布滿了一道道可口的菜肴:烤牛肉上灑著香菜,紅燒冬筍,紅膏熗蟹,炸的金黃香脆的春卷,芹菜魷魚,蘿蔔排骨湯上浮著一層層油花和綠油油的蔥,冒著騰騰的熱氣……

“子斐哥哥,還有這個春卷,哪裏的春卷都沒有麗姨炸出來的那種噴噴香……”

符雲程看她一眼,輕飄飄地說:“跟你說了幾百遍餐桌禮儀,現在都忘了,看爺爺回來怎麽說你。”

雲暖夾菜的手一抖,悻悻地縮了回來,悶頭扒飯。

餐桌上的氣氛一僵。

杜盼盼忙笑著暖場,看向一邊細嚼慢咽,時不時和且歡交頭接耳的符雲響,“雲響,你的腿好些沒有。”此言一出,符雲程和莫子斐都略微停了下筷子,想聽符雲響怎麽回答。

“就是不能走路,沒有什麽好不好的。”

眼看氣氛又要冷下去,且歡輕輕地在桌子下攥了攥符雲響的袖子。符雲響眸光一動,微笑著補上一句:“比剛開始還是好了不少,謝謝關心。”氣氛才緩緩地和暖,只是莫子斐有些驚詫地瞟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和且歡之間來回移動。

“暖暖,你的論文寫完了嗎?”符雲程突然開口了。

餐桌的氛圍頓時變得很古怪。

原先已低頭本本分分扒飯的雲暖真的是恨自己吃飯太慢,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剎那聚焦到她身上。

“才寫了個開頭。”雲暖低著頭。

“寒假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了,才寫了個開頭。”符雲程的語氣不見多少起伏,但話語中的威懾力不言而喻。

眼看著一場好好的年夜飯要變成家長講座,杜盼盼嬌嗔著舀了勺豆腐給符雲程,“餐桌上就不要說這些了,逢年過節的,開心最重要嘛,雲暖自己有分寸的。”

符雲程看了一眼杜盼盼,杜盼盼一雙眼睛眨呀眨的看著他,符雲程只好暫且按下這個話題不提。雲暖這回倒是感激上杜盼盼了。

且歡基本上只顧著自己吃,有時候怕符雲響夠不到,也幫他夾一些在遠處的菜,還為他舀了一碗湯放在他左手邊,小聲說:“排骨對骨頭好,多吃點。”

大家很捧場,一大桌菜消滅了一大半,算是對麗姨廚藝的極大肯定了。

且歡本想幫著麗姨洗碗,卻被麗姨硬推出來,“我會洗的,你們年輕人就自己在客廳裏聊天玩去吧!”

且歡無奈地從廚房出來,剛好對上符雲響含著笑意的眼眸。

“且歡姐姐,坐我身邊來!”雲暖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也省得且歡尷尬地站在那兒。

符雲響仍舊是坐在輪椅上,纖長的手指握著一只細小的青花瓷杯,茶葉漂浮在茶水上,他輕輕吹了一口,才放到唇邊。他的嘴唇很好看,唇紅齒白的,而且觸感……且歡猛地回神,捂住自己的臉,喃喃道:“空調是不是開得有點熱啊。”

“不會啊,我覺得還好。”雲暖天真地說。

符雲響和莫子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符雲程則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看報紙,左側的沙發沿上坐著宋青青和杜盼盼,杜小姐已經盡她所能地在容忍宋青青一口一個“子斐”的和她講述她和莫子斐的戀愛故事了,難怪雲暖的臉色那麽不好看。

“你們家雲程怎麽樣啊?我看他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和他相處不會很累嗎?”說著說著,宋青青就把話題轉到了杜盼盼身上,小聲在她耳邊問。

杜盼盼優雅地微笑,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一起喝下午茶聊八卦的小姐妹嗎?那是雲暖那個年紀的女孩才需要的,嘴上卻甜美地說道:“不會呀,你別看雲程有些嚴肅,那只是他比較穩重,我就是比較喜歡他給我的安全感。”不著痕跡地往宋青青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宋青青訕笑著,一時失語。杜盼盼忙借機站起身走到符雲程旁邊坐下,和宋青青講話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她也不說話,乖順地幫符雲程手上的袖扣扣好,在他看她時對他粲然一笑。

符雲程不是莫子斐,他知道自己要什麽,這才是杜盼盼喜歡他的地方。

符雲程放下報紙,黑眸在杜小姐的臉上溜了一圈,見她確實比較累了,便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順手握住她的手。

杜盼盼甜甜一笑,“好的,我去和麗姨他們說一聲。”

“我送杜小姐回去吧,順路送青青。”莫子斐聽說,便理了理西裝站起來。宋青青一楞,也慌忙從沙發上拿起小包站起來。

“子斐哥哥,你這麽早就回去啦?”雲暖也慌忙站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莫子斐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下次再來看你。”

杜盼盼的笑臉有些僵,“那真是麻煩你了。”

莫子斐看她,“怎麽會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弱弱地問一句啊

你們是比較喜歡大哥還是喜歡莫子斐和杜盼盼小姐配成一對呢。

我感覺我的心有點偏向符雲程了嚶嚶嚶。

且歡和雲響就繼續發糖啦,這戀愛的酸臭味呀。

☆、轉折

藍色紫色的霓虹燈照在杜盼盼白皙的臉上,她的神色晦暗不明,只用一只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宋青青下車之前神色很古怪,但最後還是在莫子斐臉上親了一下回家去了。車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連空氣裏都仿佛滾動著夜色,魅惑。

這已經是莫子斐第七次透過反光鏡看她了,巴掌大的小臉上無悲無喜,只靜靜地坐著,一點不像他認識的那個杜盼盼。當車子在本該左拐卻直行時,杜盼盼轉回腦袋,透過反光鏡看他的眼睛,“這不是我家的方向,請你倒回去。”聲音很禮貌很平靜,如果不是她一直緊緊攥著拳頭,根本沒有人看得出她心裏的掙紮。

莫子斐在一個紅燈的路口停下,一手懶懶地支著方向盤,無所謂地笑笑:“你怕什麽?”

杜盼盼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一手直接打開了車門,走了出去,夜風很冷,吹得她打了一個哆嗦,但心裏卻是舒暢的,細細的高跟鞋踩在柏油馬路上,踏實。

可她沒走出幾步就被莫子斐一把拽回來,杜盼盼趔趄一下往後跌進他懷裏,莫子斐順勢把她的腦袋緊緊按在懷裏,杜盼盼掙了一下沒掙開,眼看著是要發火。

他的聲音仿佛是從胸腔裏發出來,帶著怒火,嗡嗡嗡地充斥著杜盼盼的耳膜,“你鬧夠了沒有?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想要嫁給他。不用我來提醒你吧,他看上的是你的錢!”

杜盼盼原本掙紮的身體軟下去,莫子斐松開她,她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眼角眉梢都帶著譏誚的笑意,聲音嫵媚而低柔,“那誰看上的是我的人?”

“你嗎?”

風吹過來,她長發的發尾帶著淡淡的幽香,飄過他臉上,莫子斐也算是A市的風雲人物了,此刻,站在空蕩蕩的馬路中央,面對著一臉笑意的杜小姐,卻呆楞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星野園·Pemberly

夜幕低垂,窗外只有樹木擺動發出的窸窣聲,符雲程又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文件,才想起來看了眼手機,一條未讀消息也沒有。往常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到家了,也知道發個短信報個平安。符雲程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餵,”電話很快就被接起,杜盼盼的聲音裏仿佛是帶著興奮的,他鮮少主動打電話給她。

“你到家了沒有?”符雲程看了眼窗外的月色。

“早就到了,我到家先洗了個澡,沒來得及給你發短信……”杜盼盼有些抱歉地討好著說。

聽到電話那頭呼呼的風聲,符雲程蹙了下眉,口中卻柔聲說著,“沒事,早點睡吧,晚安。”

手機放回原位,符雲程起身關掉電腦。

杜盼盼把手機放進口袋裏,瑟縮著直發抖,“你傷春悲秋完了吧!快送本小姐回府!”說著,腳上的高跟鞋踢了踢莫子斐的小腿。

莫子斐確實是被杜盼盼的那個問句唬住了,後來聽她和符雲程甜甜蜜蜜地打電話,神情也一直是恍惚的,聞言竟然乖乖地給她拉開車門,車子倒回原來的路口,朝著杜盼盼的香閨開去。杜小姐坐在後座,略松了一口氣,車裏的暖氣開起,心裏摻雜著失望的怪異感覺翻滾著。她看向窗外,不說話,這一回莫子斐也沒有從反光鏡裏偷看她,仿佛避著她似的把她送回了家。

莫子斐看著她裊娜的背影從視線裏消失,才慢慢緩過神來。心裏倒有幾分惶惶不安。他從來都以為他想要的,不管怎麽樣,他都會得到,別人手裏的,他搶過來。只是有些人,仿佛在你不留神時,就已經走遠了。

且歡正在鋪床,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回頭看去,符雲響正一跳一跳地走出來,黑發濕漉漉的,本來就白的臉上因為沐浴過還有著紅暈,看上去無辜可愛,且歡順著他的臉往下看去,他的浴袍沒有拉好,胸膛上的水滴滑進浴袍半遮半掩的腰間,且歡不由咽了口唾沫,慌忙轉過臉去。

符雲響本來被她這麽看也覺得臉紅,身子也越來越緊繃,只是突然見她不再看他,自顧自鋪床疊被起來,他又委屈上了,“你不過來扶我嗎?”

本來陳阿姨回老家了,且歡只是想幫他把床鋪整好。聽他這麽說,只好紅著臉去扶他,涼涼的手扶著他溫熱的胳膊,符雲響順勢攬住她的肩,把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肩上,頗為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龐,且歡累得要死,一靠近床沿就急著把符二少扔上去,沒料到被他伸手一拉,自己先摔下床給他做了墊背。

他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她身上,且歡差點沒斷氣,一雙手死命地抵著他的胸膛推他。符雲響倒也是想躲開的,只是自己一只腿不太方便移動,一下子被她又退又扭的,身子更熱了起來,咬著牙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別動……恩?”

熱熱的氣吹在她耳邊,帶著強烈的暗示,且歡耳根一麻,推他的手頓時僵住了,她好像感覺到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回答杜盼盼當初的那個問題了。

見她真的不動了,符雲響說了聲“乖”,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然後才撐起手臂從她身上翻開。身上的重力陡然消失,且歡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脯不可避免地大起大伏。符雲響一點不敢看她,只一心一意地看著天花板。

且歡通紅著臉從床上起來,“不早了,你先睡吧。”

“我不做什麽,你別怕。”符雲響坐起來,沈默了半晌,突然開口說。

他沒有看她,且歡覺得自己的心被很柔軟的東西蹭了一下,她默默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伸手去夠他放在床上的手,“雲響,我不怕你。”她的聲音很溫柔,握著他的手,見他還是一聲不吭,她便伸出雙手環住他肩膀,喃喃地在他耳邊柔聲道:“我不怕你……我以前是很排斥和別人親密接觸,尤其是異性……但是你不一樣。”

“我喜歡你,雲響。”

她說出這句話,他便陡然擡起頭怔怔地望著她,頭發仍是濕漉漉的,眼睛和頭發一樣,亮得不可思議,“你以前從來沒對我說過這句話。”

且歡好笑地捏他的臉,“那我現在說了。”

“我也喜歡你。”符雲響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兩個人傻傻地抱著說些傻裏傻氣的情話,臉上的笑意怎麽都忍不住。

且歡合上自己的小綠傘筆記本,心滿意足地笑著爬上床,心裏想到雲響亮晶晶的眼睛就覺得幸福。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沈浸在戀愛中的女人連號碼都沒看就點了接通,“餵,您好,俞且歡。”

“好久不見了,且歡妹妹。”

如同一陣寒風突然襲來,且歡臉上的笑意倏然僵住了,但是電話那頭的周牧卻對她的沈默很是滿意,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愉悅,“想我了嗎?”

且歡強忍住心口的不適,蒼白的指甲緊緊地捏著手裏的手機,背上已經浮上了一層細汗,胳膊上也起了雞皮疙瘩,耳朵嗡嗡直響,仿佛又聽見了妙妙的哭聲,男人的酒氣噴在自己臉上的惡心感,不同於她的雲響,那種壓迫感簡直讓人窒息,讓人欲嘔。

她狠狠地咬了下下唇,才能克制住自己,聲音冰冷艱澀,“周牧。”這兩個字,一字一頓,多麽強烈的恨意在她心裏湧出,讓她簡直控制不住胸腔中的暴力因子。

“是我,看來你還是忘不了我。且歡妹妹,我剛剛在看你最近的照片……”那頭周牧懶洋洋地拿著幾張照片不滿地嘖嘖說道:“我還是喜歡你留長發的樣子,多漂亮啊!你和妙妙,像兩朵雙生姐妹花。”

一聽到“妙妙”,且歡整個人突然鎮定下來,她的心臟還是在劇烈地跳動,聲音卻已經平穩下來,“你不配叫這個名字。”她說。

周牧嗤笑了一聲,“符宅好玩嗎?我還是很懷念你給我做心理咨詢的感覺的。你當時怎麽說來著,童年缺愛導致心理扭曲……俞醫生,你現在的心理還是健康的嗎?”

且歡感覺手心已經隱隱冒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記重錘敲在她心口。

“我真的很興奮呢,且歡妹妹。”周牧不緊不慢地說:“我當初也沒想到你會這麽早就放棄,不是你的風格……現在這樣才是嘛,你不是在我面前說過狠話的嗎?我正無聊呢,剛好可以陪你玩兒。”

且歡按捺住自己,聽他往下說。

“俞醫生的童年很幸福呢,爸爸,媽媽……替我問候他們。”且歡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說這句話時臉上嗜血的笑意。

且歡慌忙扯了下嘴角,“我不懂你再說什麽。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死者已矣,我也不想再追究。”

“我也真的希望是這樣……你知道的,且歡妹妹,我總是不舍得傷害你,”周牧頓了頓繼續往下說,“還有你身邊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一下子掉了好幾個。。可憐兮兮!

嚇得我趕緊來更新!

☆、不舍

“且歡?”

這是符雲響第三次叫她了,想起她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的,便微蹙了眉,且歡反應過來,慌忙扯出一個笑來,對上他略帶擔憂的目光,“嗯?怎麽了?”眼神閃爍不定。

符雲響摸了一下她放在膝上的手,冰冰涼的,眉頭蹙得更緊,“發生什麽事了?”

他的聲音總是那麽柔和又有力量,且歡看著他,無意識地反手握住他的手,聲音輕顫,“雲響……”看著他純凈的眼眸,卻怎麽也說不出口。符雲響很有耐心地等待著,熱度從他寬厚幹燥的掌心傳遞到她心裏。今天她收到了一條來自許漣漪的短信:俞小姐,我已經聯系好了這裏最權威的骨科醫生,我希望近日就可以把雲響接過來。

屋外風很大,一下一下呼嘯著拍過窗戶。

且歡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低垂下眼簾,聲音細不可聞,“沒什麽。”

符雲響看著她,受傷隱忍的表情從眸中一閃而過,他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故作淡然地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看。

手上的溫度突然散去,且歡看著符雲響安靜看書的側臉,她知道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書上,她知道自己隱瞞他太多太多,可是,該怎麽說。雲響其實……也是愛他爺爺的吧,雖然也恨他待自己不如哥哥,但是畢竟血脈相連。如果告訴他,他會有多受傷。如果他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在欺騙他,盡管她現在那麽愛他,他還會相信她嗎?他極少對人敞開心扉,哥哥害得他這樣,如今,連她也要……不會的,且歡安慰自己,等他治好了腿,他說不定就會忘記她,他會把受傷的這一段完全掀過去,會有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他……

且歡抽了一下鼻子,慌慌忙忙站起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我去趟洗手間。”

她走後,符雲響的視線仍停留在那一頁書上,不曾翻過一頁。

接下來的日子,且歡的情況也沒有好轉,精神大多時候都是恍惚的,有時候符雲響不小心碰到她,她都會驚得一跳。只是那日之後,符雲響再也沒有問過她發生了什麽,她的反應他看在眼裏,卻一言不發。

符雲響答應過她,如果她不願意說,他就不問。當莫子斐拿著一堆整理好的和她相關的資料來找他時,他接過來,轉眼就丟進了碎紙機。他篤定地以為總有一天,她會願意把一切都告訴他……可是現在,連他也有時候會想,如果她永遠不告訴他呢?

晚上兩個人躺在大床上,雲暖上學去了,三樓又只剩下他們兩個,周圍都安靜的,兩個人都沒睡,遮光簾拉得嚴嚴實實,屋子裏一片漆黑。且歡總是喜歡把遮光簾拉開一點,不喜歡一片漆黑的感覺,可是她也沒有說什麽。

兩個人明明很近,卻又仿佛很遠,就像他們本來一樣,那麽遠。且歡鼻子一酸,偏過頭看他,頭發摩挲過枕套發出細微的聲響。黑暗裏他的輪廓都看不見,只是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混雜著堅果味的沐浴露還有男士香水的醇綿淡香。她早晚都是要離開他的,她心裏一直知道,可如今卻那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不舍,一個聲音在掙紮在尖叫,不要,不要離開他。

伴隨著被子的窸窣聲,且歡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的臉貼著他堅實的胸膛,她略帶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好聞味道,咬著牙逼自己不要掉眼淚,既然現在還不是分別之時,為什麽要提早悲傷,而不去享受這最後的一點溫存呢。這樣想著,她在他胸口蹭了蹭,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只是感覺他的身體比原先緊繃。且歡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她囁嚅著說:“雲響……”

聲音冷清清的,卻又帶著一點點嬌嗔的感覺,且歡此刻無比慶幸黑夜中他看不到她緋紅的臉。

“嗯?”

“你想要我嗎?”

“……”且歡感覺身邊的男人一僵。

“我指……生理上。”且歡害羞地把臉在他胸膛上又蹭了蹭。

符雲響的神色變得很怪異,他輕輕捧起她的臉,黑暗中還是能依稀看見她亮晶晶的眼睛,“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沒有為什麽……”且歡害羞地想低下頭,奈何他雙手緊緊捧著她的臉,不容她逃避,她只好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地往下說:“我覺得我們的關系是時候更進一步了。”想了想,又覺得這麽說還不夠,於是伸出手也照著他的樣子捧住他的臉,“我想要你,你想要我嗎?”

符雲響頓時低下頭吻她,那種纏綿,和以往都不同,他嘴裏薄荷牙膏的香味充斥著她的感官,且歡很熱情地回吻他,手也暗示性地從他的背部往下滑動。

“且歡……”符雲響渾身一僵,喑啞著嗓子拉住她的手,“我的腿……”

“要不我在上面?”且歡的呼吸聲有些急促,她的手鉆進被子裏,顫抖著解開自己睡衣的扣子。

“別。”符雲響突然緊緊地抱住她,特別緊,且歡根本就動不了,更別提解扣子了。他漸漸地平息著自己的呼吸,半晌沒說話。

且歡漸漸地停止掙紮,聽著他咚咚咚的心跳。

“我想珍惜你,且歡。你最近心情不好,不要意氣用事。”符雲響在她淩亂的發間吻了吻,安心地呼吸著她身上的馨香味,已然滿足。這些天的不快與不安也蕩然無存,她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證明了她對他的愛……想到這裏又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緊,“小傻瓜。”

且歡的臉憋得通紅。

“我沒有意氣用事。”符雲響睡著之前仿佛還聽到她振振有詞地說。

天蒙蒙亮的時候且歡就醒了,雖然室內還是一片漆黑,她身處溫暖的懷抱中,棉被蓋在身上,簡直纏住她讓她不願離開。她定定神,輕輕地把腰上的手移開,掀開被子下床披上大衣。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了下時間,才六點。坐在床上發來會兒呆,默默地從皮夾子裏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兩個女孩頭挨著頭,做著鬼臉,就像一對雙生姐妹花。手機突然亮起來,且歡看了一眼,是路均發來的短信,默默看完短信的內容。

且歡將照片按在心口,妙妙,很快,一切都會結束的。

周牧出差一回來,就直闖符雲程辦公室。

一旁的秘書嚇得站在一旁,眼看著來勢洶洶的周少大步走進來。專心辦公的符雲程感覺到了周牧帶來的低氣壓,但他只略一皺眉,仍舊慢條斯理地在文件上簽字。

周牧兩手重重撐在辦公桌上,顯然試圖引起他的註意。

符雲程把文件放在一邊,身體往辦公椅上一靠,眼神淩厲,不悅地問:“什麽事?”符總從來很有一種威嚴,所以下屬們都比較敬畏他。

周牧當然不會被他嚇退,狹長的丹鳳眼微瞇著看了那秘書一眼,小秘書立刻渾身一顫,關上門走了出去,周牧這才回過頭來看著他,語氣是難得的認真,“符雲程,我有事要跟你說,現在這個時候我也管不了你們老爺子了,雖然我一向比較敬重他的。”

事關符齊天,符雲程眉頭皺得更緊。

“那小崽子居然都跑到程子衿那去翻箱倒櫃了,他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保不齊俞且歡現在手上已經有證據了。”

“不過顯然那些證據微不足道,我略施手段就可以拿到手,但對你們符家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符雲程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略一抿唇,“說重點。”

周牧很簡單地把妙妙的事情一筆帶過,重點放在周昌榮和符齊天之間如何暗箱操作,買通法官……他一邊說,符雲程的眉頭卻漸漸松開,他的心砰砰狂跳著,他知道眼前有一個機會,如果抓住這個機會……

“你聽清楚了嗎?”周牧看他神色古怪,不由奇怪地問。

“很清楚。”符雲程站起來,隨手拿起椅子上的大衣,“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周少你就回去休息吧。”

只留下周牧還傻楞楞地站在辦公桌邊。

麗姨看到符雲程回來明顯很驚訝,“今天怎麽這麽……”符雲程只來得及把外套遞給她,就匆匆往樓上走,符雲響發間門關著,他先走進了且歡的房間,敲敲門沒人應,他打開門,房間收拾得幹幹凈凈,行李已經收拾好放在一邊,他心下了然,又走到符雲響門前。

她果然在符雲響房間裏,符雲程打開門的時候還看到他們面對面笑著,甚至符雲響的手還搭在他請來的心理咨詢師的手上。

門突然打開,符雲響下意識地收回了手,皺眉回頭,見到是符雲程,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俞醫生,麻煩你出來一下好嗎?”符雲程看著坐在座位上悠悠然把一縷頭發捋到耳後的俞且歡。

“好的。”她甚至對他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仍然在看文的小天使們!~

被基友問我這是不是半年更 感覺好慚愧。

我要勤奮地更新。

也希望你們多多收藏留言!mua!滿滿的愛。

☆、合作

且歡跟著他走到二樓,看他打開了書房的門,她臉上一絲慌張驚詫的表情也沒有,見他進去,她也跟著他走進去。

門被關上,哢噠一聲反鎖住。

“俞醫生。”符雲程冷淡地開口,眸子裏像是在放冷箭。

且歡笑了一下,“我已經知道你要和我說的話了。”

符雲程微一怔楞,看著眼前女人淡然的笑臉。她的笑容的帶著毫不遮掩的聰慧狡黠。從第一次見到符雲程,到日後一點一滴從符雲響口中,從符雲程的動作習慣中,她知道他是怎麽樣一個人,她每天在她的小綠傘筆記本裏記錄,到現在,她終於可以給出一個結語。

符雲程想要雲龍國際。為了這個目的,他可以犧牲掉一些東西,他可以使他弟弟遭遇車禍,也可以讓他爺爺鋃鐺入獄。

“只是,我不明白,雲龍國際已經在你手裏了,你為什麽要幫我?”且歡好奇地問,她今天化了唇妝,嘴唇水嫩如三月盛開的櫻花瓣。

符雲程輕咳一聲。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對她說:“知道得太多,不是什麽好事。”可顯然,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因為雲響。”符雲程說,“許漣漪聯系過我好幾次,讓我送雲響去洛杉磯,那裏有很好的骨科醫生,我昨天試探著和老爺子說了,老爺子的反應卻出乎我意料。”

“他讓雲響去,對不對?”且歡微笑。

符雲程看著她的目光已經帶上了好奇和探究,隨後釋然地笑了,“真的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嗎?”

且歡聳肩,“雲響的腿如果好了,最後又不知鹿死誰手,不如快刀斬亂麻,在雲響出國治腿的時候,把雲龍國際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裏。”

“我對那筆訂單記憶猶新,那個時候我還問起過……爺爺卻很生氣不讓多問。我那時候查過一些東西,你可能會用得上。”符雲程說著在一個暗格裏取出了保險箱,輕輕轉動幾下,保險箱打開,他把裏面的文件拿出來遞給她。

且歡接過,淡淡的,“條件呢?”

“別再見雲響了,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別讓他太難堪。”符雲程這時候的表情又回到了以前的嚴肅,甚至比以前更甚。他們兩個整日眉來眼去的,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我知道我沒什麽立場說你,但是,我還是要說,我很不喜歡你的覆仇方式。”

他是……為雲響抱不平?且歡的臉色突然白了幾分。雲響的車禍……是你幹的嗎?且歡咬咬唇憋住這個疑問。不可能,除了他還會有誰。

“我知道了。”且歡垂下眼簾。

“這個周末我就會安排雲響去美國,雲響離開以後,俞小姐就和符宅沒有任何關系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寫一封推薦信,寫這個我還是很得心應手的。離開符宅,你仍然可以去心理診所掛牌。”

“我不想再做心理咨詢師了。”且歡搖頭,她也不再想像以前一樣逃避,她會去見秦老師。

“那就,合作愉快。”符雲程商人的眼睛裏微微一閃。

且歡輕輕握了一下他伸出的手,神色木然,“合作愉快。”

且歡再回到雲響房間的時候,天色都暗下來了。符雲響深深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說什麽,畢竟她的神色看起來不太好。

“雲響,”且歡低低地叫他一聲,雙手又自發地勾住他脖子,她坐在床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靠近他就覺得好安心,想休息,想……什麽都不用想。

這幾天她總是特別黏他,符雲響只能勉強歸結為春天到了,他喜歡她這樣依賴他,於是很輕很柔地問:“怎麽了?”像是在安慰一只軟綿綿的小貓咪。

“你媽媽要接你去洛杉磯治你的腿……”

“嗯?”符雲響眨眨眼,想了想,笑著安慰她,“你放心,符雲程不會同意的。”

“放心?”且歡突然抽回手,語氣裏帶了惱怒,“我為什麽放心?因為你的腿治不好嗎?”

符雲響楞了楞。

且歡緩和了語氣,一雙眸子柔情似水地看著他,“符雲程同意了,他剛剛叫我去就是跟我說,想讓你準備一下,這周末就出發。”

“我不去。”

且歡倏地站起來,“為什麽?你不想健康地走路嗎?你想一輩子都拄著拐杖或坐著輪椅嗎?”

“如果你能一輩子都在我身邊,我不在乎這些。”雲響想也沒想就說。

且歡強自咬牙止住淚意,“雲龍國際你也不在乎了嗎?你不是一直都在韜光養晦嗎?”

符雲響被她說得一楞,伸手去夠她的手,勉強笑著,“你這是怎麽了,說話總帶著刺,紮得我疼。”說最後一句話時還帶了幾分委屈,拉著她的手晃了又晃。

且歡心酸得不得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慌忙吸了下鼻子轉過臉去,符雲響見狀倒慌了,忙把她抱入懷中,好言好語地哄著,“這又是怎麽了,我也沒說什麽,怎麽就哭了?”

且歡抱住他,抱得緊緊的,“我是舍不得你。”她對符雲響說過很多很多謊,這是為數不多的真話。他的毛線衫紮得她的臉有細微的刺痛感,但她就是舍不得放開,手指緊緊攥著他背後的衣服,符雲響被她抓得有些疼,輕輕地把她放開一些。

“那我就不去。”

“不許不去!”且歡紅著眼眶頭發淩亂,卻又兇巴巴地說。

“那我們一起去……好不好?我就跟大哥說,我病情不穩定,需要你時時刻刻照看?”符雲響湊在她耳邊,耐心地哄她,說著他自以為的解決辦法。

且歡聞言哭得更傷心,抽抽搭搭的,上氣不接下氣,兩頰都紅通通的。嘴上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符雲響耐心地把她的亂發撥弄幹凈,又哄了她半晌,後來見她還是哭個不停,幹脆低頭吻住她瀲灩的雙唇。

且歡這下不哭了,自發地伸手纏上他的脖子,熱切地回吻他,符雲響都有些猝不及防,她時不時還是抽抽,哭得很是傷心,淚水都沾濕了他的臉。

一個鹹鹹的吻,她心裏滿是苦澀。

“雲響,我愛你,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她看著他的眼睛,很鄭重地說出這句話,像是一個誓言烙在他心上,他再也忍不住,低頭狠狠地深深地吻住了她。

這天晚上,她乖巧地窩在他懷裏,睡著後還喃喃地說著。

雲響……愛你……妙妙……別走……

符雲響心疼她,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吻。

最後的時間總是過得這麽快,轉眼就是符雲響出發的時間了。

一個艷陽天,大草坪上還有孩童們追逐打鬧放風箏。且歡很早就醒了,她坐在符雲響床前看著他,看到陽光站在他臉上,仿佛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光暈,像降落凡間的天使。

而今天天使要離開了。

“雲響。”她輕聲叫醒他,推推他露出棉被外的肩膀,“起來收拾東西了。”

符雲響睜開眼睛就看到她,背對著光,頭發絲兒金燦燦的,神色溫柔地看著他。他一手揉著眼睛,一手伸出被窩拉她,且歡乖乖地順勢倒進他懷裏。他睡眼惺忪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帶著起床氣耍賴,“不想起……不想去了。”

且歡伸手輕輕擰了一下他的臉,符雲響呼痛,伸手把她抱得更緊。

手機鈴聲煞風景的響起,符雲響皺著眉不肯接,且歡無奈地從床頭櫃上拿了遞給他,瞥一眼來電顯示,“是你爺爺。”她語氣平靜。

符雲響的身體頓時僵住了,一聽是“爺爺”,整個人就又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鋼琴學不好,成績考得差,就要被爺爺好好罵一頓……長大了也不會變,那種誠惶誠恐的心理,眼前立刻就浮現出爺爺皺著眉威嚴的樣子,符雲程和老爺子倒是有點像呢,“餵。”符雲響趕緊接了電話。

“雲響,你出發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還沒有。我十一點的飛機。”符雲響態度端正地回答。

“好,見了你媽媽代我問好。自己註意安全,遇到什麽問題及時給爺爺打電話知道嗎?”隔著電話,可能還隔了幾個大洋的距離,人的聲音也變得不一樣了,莫名的顯得和藹可親,而“和藹可親”從來不會和那個“雷霆手段”的符齊天連在一起的。符雲響心裏知道,老爺子從來不喜歡許漣漪的,覺得她心狠。

符齊天在那邊咳嗽了兩聲,“好了,沒事了。你自己收拾一下,我還有會要開,掛了。”

電話裏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符雲響還呆呆地握著那只手機。

隔壁房間的雲暖今天難得的沒有睡懶覺,穿著睡衣睡褲就沖進了二哥的房間,活潑得像個小兔子,“二哥二哥,有什麽要收拾的,我和且歡姐姐幫你一起收拾。”

且歡輕輕地把他的手機放到一邊,傾身在他耳邊說:“你看,雲響,有那麽多人愛你。”

符雲響看著她,眼波微動,“你會送我去機場嗎?”他心裏隱隱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當然會。”且歡立刻應道。

雲暖正在一邊忙忙碌碌地收拾衣服,嘴裏還念念有詞,“那邊天氣應該還蠻暖和的,帶些襯衫去,以防萬一,厚衣服也要帶一些……”

感覺真是個很奇怪的東西,符雲響看著站在他身前的且歡,她沒有戴眼鏡,長發已經及胸了,化了一個淡妝,看上去明麗動人,雲暖在她身邊忙忙碌碌,他一時有些恍惚。仿佛,他還沒有離開,卻已經離她很遠很遠。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掉收藏都是在我心裏紮刀啊嚶嚶嚶。

一共就這麽點收藏 你們怎麽忍心呢?怎麽忍心呢?

☆、往事

且歡像個賢惠的小妻子一樣,幫符雲響又整理了一下衣領,其實本來也已經很妥帖了,但她就是忍不住,用手又捋了捋他褲子上的褶皺,她低著頭,頭發略蓬松地垂下來,看不見她的表情。符雲響一直都是靜默的,由著她忙忙碌碌,心裏總覺得有什麽要發生。

符雲程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報紙,都不曾側目看過他們一眼,他攤了攤報紙,順便看眼表,他站起來,神態依舊嚴肅,“差不多出發了。”

符雲響點頭,眼神卻定定地看著且歡。且歡抹了把眼睛,站起來笑著說,“我想起來我有東西沒帶,你們先去吧,我上樓拿個東西。”

“我們可以等你,對吧,大哥?”符雲響突然開口了。

“當然。”符雲程摸了一下鼻子,在符雲響看不見的時候,朝且歡使了個眼色。

且歡忙說:“不用了,你們先去吧,我待會打的過去,我還想要洗個頭。”

“你昨天不是洗過了嗎?”符雲響直直地看著她,不依不饒。

眼看且歡就要支撐不住了,符雲程輕咳一聲,斥責弟弟:“好了,雲響,別鬧了。去美國是為了你好,不要耍小孩子脾氣,我們先走,俞醫生待會會跟上來的。”說著連忙支使雲暖,“快,推著你二哥。不要待會誤點了。”

雲暖忙聳聳脖子,推著符雲響往外走。

且歡眼看著門關上,那個坐著輪椅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終於忍不住伸手捂住嘴,無聲地哭起來,她渾身顫抖著蹲下身來。

再見,雲響。

我在妙妙墓前發過誓的……對不起,雲響。

她把腦袋深深地埋進膝蓋……可是,遇見你,真的是我這段灰暗日子裏,發生過的,最好的事。

“篤篤”敲門聲響起。

“請進。”

秦帆正在批改學生的作業,作為A大最年輕的一批大學教師,他在心理學領域享有較高聲譽,在教工樓裏擁有單獨的辦公室,也就是他的心理咨詢室。電腦上在放某個文化綜藝節目的最新一期,他一邊看一邊笑,順手拿起書桌上的杯子準備喝。

當他看到來人時,手上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一個身高一米六二左右的女孩,提著行李箱,頭發垂到胸口,一身淡色的長裙,外面罩一件駝色呢大衣,眼睛裏還帶著紅血絲,臉色蒼白,嘴唇都有些幹裂,她像是想要笑,嘴唇一抿眼淚就落了下來。

“秦老師……”

秦帆站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一次性紙杯握在手心裏,且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秦帆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且歡抽了幾張餐巾紙擤鼻涕,鼻子紅通通的,手略發顫,她勉強喝了一口熱水,一邊哽咽一邊開口了,“秦老師……我沒嗯……聽……你的話……”

秦帆半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悠悠地喝了口水才說:“你如果會聽我的話,你就不是俞且歡了。”秦帆看著眼前抽抽搭搭的女孩,心裏嘆息更甚,她再怎麽堅強,也還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

秦帆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她時,那時候新學期開始,剛升上大三的她和同學們一起去幫忙搬書,也是這樣一席白色的長裙,笑得明艷而張揚,生氣蓬勃,簡直勝過林蔭道上那郁郁蔥蔥的樹木,腳上總是一雙綠色的帆布鞋,下巴擡得高高的,陽光都盛在那雙澄澈透明的眼睛裏。

然而現在這雙眼睛,哪裏還有陽光?

“我那時候告訴你,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做心理咨詢師,建議你給自己放個長假……你聽了嗎?”秦帆突然問。

且歡點頭。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秦帆對於且歡,有點心疼又有點抱怨,像是對待不懂事的孩子,語氣也不由柔和了些。

且歡用一次性紙杯溫暖著冰冷的手,擡眼有些羞愧地看了秦帆一眼,只覺得自己在那種睿智深沈的目光前無處遁形,慌忙又垂下了頭。秦帆靜靜聽著且歡敘述她這一年多時間裏所發生的事,在她的杯子空了的時候為她添上水。

秦帆關上窗,窗外的綠色植物開得郁郁蔥蔥,下午斜斜的陽光照進辦公室裏,

那時候,妙妙去世,她也是這樣來到他的辦公室,頭發被自己剪得亂七八糟,穿著黑色連帽衫,連頭都不肯擡起來。那時候她很堅強,一滴眼淚也沒掉、她也是像現在這樣,平靜地敘述發生的一切,只是那時候她的聲音裏總透著某種決絕,特別是在提到“周牧”這兩個字時,眼裏的恨意簡直讓他心驚。

如果回到最初,那應該是大三的時候。

林蔭道樹影婆娑,舊時的陽光在記憶裏總是泛黃的,帶著歲月沈澱後的柔軟……校園廣播臺放著《梔子花開》,到處散發著雨後青草的芳香,風吹過,女孩的長發隨風揚起,本該是青春正好的時候。

且歡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際,又柔又直,宋槐就經常揪著她的頭發哀嘆,“你說你這頭秀發給我多好。”宋槐的頭發有點毛躁,晚上睡相不好,第二天就會炸毛。

“哎,你就是俞且歡吧?”

且歡正準備去上課的,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她面色不善地回頭,是一個矮矮胖胖的男生,她看著他,冷冷地挑了下眉。

胖子那是跟在周牧屁股後面作威作福慣了的,見她一臉嫌棄地拍了拍肩膀,心裏也不痛快了,橫橫地說道:“我們周少想見你,五點校門口‘城外’咖啡廳。”

且歡懶洋洋地看了眼表,時間還寬裕,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瞇瞇地看著他,直看得胖子覺得瘆得慌。“周少同學嗎?就是傳言中生活不能自理的那個?”

“什麽?”胖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聽聞過他的事跡,身殘志堅,考上A大,我很願意代表我們心理系給予他任何方面的幫助,如果他心理方面有障礙的話,歡迎隨時來找我……”

“你說我們老大生活不能自理?!”這下胖子算是明白了,一副怒發沖冠的樣子。

且歡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還老大呢,以為是演黑幫片啊,表面上則一副驚訝的樣子,“難道不是嗎?傳聞就是這麽說的呀,因為他的病,所以他不能經常來學校上課。還好有你這樣的熱心同學一直照顧他幫助他……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啊。”說到最後,且歡就差沒唱起來了。

“噗嗤。”

突然聽到一聲笑聲,且歡和胖子一齊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正倚著樹幹玩手機,聽到他們講話,忍俊不禁。他穿著黑色的休閑衛衣,運動鞋,牛仔褲,幹凈利落,仿佛從青春校園漫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路均本來只想刷刷微博的,沒想到能聽到這麽有意思的對話,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胖子這下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可又說不過她,氣哼哼地留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就走了。

路均看著胖子離去的背影,微笑著朝且歡走來,“路均。”

且歡楞了一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那個她日日在寢室裏面說迷戀的那個聲音本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我叫……”

“我知道,”路均打斷她,微笑著眨眨眼,“俞且歡,久仰大名。”

這樣的邂逅多童話多美啊,記憶裏路均的笑容簡直變成了一片落葉,被且歡長長久久地夾在日記本裏,不論泛黃枯萎,始終在那裏。

且歡並沒有把胖子甚至周牧放在心上,那時候她多驕傲啊,總喜歡在言語上占上風,有一次秦老師還特別把她叫到他辦公室裏,寫了兩個字給她。

“藏拙。”

有多少質樸的真理蘊藏在這兩個字中,可是那時候且歡在心理系專業課排名第一,志得意滿,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秦老師看了她一會兒,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叫她回去。

且歡從來咄咄逼人,言辭犀利,在她面前吃虧的人不少,大多數人也只摸摸鼻子算了,可惜周牧,從來不是大多數人。

且歡的宿舍是四人寢,只是有一個大學剛開學就出國留學去了,基本沒見幾面。於是就剩下了妙妙、宋槐還有她三人。妙妙從小失去了她的父母,是姑姑姑父帶大的,她從G市來到A市,人生地不熟,總是怯怯的,很容易臉紅。且歡和宋槐心疼她,經常帶她去買好看的衣服,鞋子,做指甲,做頭發……妙妙也漸漸從一個害羞的農村小女孩變得活潑了些。

“且歡,我大學畢業以後就留在A市,不想回去了,我想和你們在一起。”妙妙經常這麽說。

這時候敷著面膜的宋槐就會說:“我可不留在A市,我還是要回老家的。你跟著且歡吧,她會照顧你的。”

“嗯,我會照顧你的。”且歡就會笑著接茬,然後撲上去撓宋槐癢癢,“你要回老家,那你們家宋淩禹怎麽辦?”說著她故意壓低聲音誇張地模仿宋淩禹的語氣,“咦?我家媳婦哪去了?妙妙,看見我家媳婦了嗎?”把妙妙和宋槐都逗笑了。

宋槐邊笑邊扶著面膜“哎哎”叫,“你別逗我了,我面膜要裂了。”

真真往事如煙。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要回到最初的起點了。

☆、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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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徐徐,校園廣播臺放著路均的節目。

寢室裏,且歡開著收音機抱著膝,把天線豎得高高的,兩只光光的腳丫子一前一後地搖。妙妙下樓去打水了,宋槐也不知被宋淩禹騙到哪去風花雪月了。寢室只剩下她一人,四處圍繞著路均磁性的嗓音,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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